一本由村集体企业董事会成员无意间丢失的笔记本,因记录了村干部及集体企业法人代表的巨额“分红”,在被村民捡到并经传阅后,在旗忠村这个昔日“华东第一村”内引起了轩然大波,继而引发村民要求村委会“村务公开、财务公开”的群体性上访事件。
与记者的采访调查同步进行的,还有以闵行区信访办牵头,9个职能部门参加的旗忠村专项调研工作组的专项调研。专项调研工作组组长、区信访办主任黄允祥在听到记者的上述反馈信息后表示,调研组的工作正在紧张进行,由于涉及到诸如政策等方面的“深层次”问题,目前仍无法给出公布调研结论的时间。
村集体资产疑遭转移
自1994年起13年从未向村民进行村务公开的旗忠村,隐藏着多少不为村民所知的事实?缺乏健全监督机制的村集体,能否保证村财务制度健康有序地建立?日前,记者辗转找到一位熟悉旗忠村财务内情的人士,在打消该人士的顾虑,且保证以匿名形式见报后,该人士向记者反映了其所掌握的旗忠村财务制度不规范,村巨额集体资产遭转移等“重磅”消息。
该知情人士透露,自1990年以来,旗忠集团公司先后成立由集团公司董事会核心人员经营或担任法人代表的上海旗忠贸易公司、上海春申园艺有限公司等近百家企业,但这些企业被先后注销,很多企业在非正常程序下歇业。
1993年起,同属旗忠集团下属的马桥电缆厂(后改制为华普电缆有限公司)向旗忠贸易公司前后划出资金上百亿元,用于买卖有色金属(电解铜)期货。行情上涨时抛售给市场,作为上海旗忠贸易公司利润收入,行情下跌时所造成的亏损,就以原购入价或在此基础上加价卖给马桥电缆厂,贸易公司仍然盈利。
而旗忠集团公司给上海旗忠贸易公司负责人定下的考核指标非常低,只有1.7万元,这也意味着该公司负责人在完成考核指标后可轻松获得巨额奖金。目前该贸易公司已经被注销。据该村另一名村民反映,旗忠村正是利用此类下属公司的非正常程序的歇业,对集体资产进行转移,实际受惠的只是村委及村办企业内部的少数核心人员。
据旗忠村村民介绍,时任上海旗忠贸易公司的法人代表为旗忠集团公司副董事长陈惠婷,现常住澳大利亚。村民之前捡到的村干部“分红”笔记本中,“陈惠婷”的分红数即高达436万元。
4月29日,记者致电陈惠婷,希望能获悉更多有关上海旗忠贸易公司的信息。电话拨通后,一位男声先问“您是不是她的朋友?”在获悉是记者时,冷冷丢下句“电话打错了”,便挂断了电话。
记者了解到,当时旗忠村不仅给下属贸易公司定下了较低的考核指标,还在一次旗忠集团公司中层会议上宣布为贸易公司的法人代表配三辆车,以鼓励这种“积极为集团创造效益的行为”。有趣的是,该公司一名销售人员在开完会后立即找到旗忠村村长高凤池,表示自己也愿意开一个类似的公司,为集团创造效益,希望能得到相同的政策优惠。但该销售人员此后即被公司调离销售岗位。
此外,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规定,公司每年须接受审计,上述知情人士透露,旗忠集团公司下属所有企业从未进行过外部审计,但每年都能顺利通过年检。
集团从未经过外部审计
4月 28日上午,在光华路2685号的旗忠村接待中心9号楼,记者终于找到了已恢复正常办公的高凤池。待记者说明来意后,高表示已经看过本报之前关于旗忠村的报道,在沉思片刻后欣然接受了采访。在长达三个小时的谈话时间里,高凤池始终面露微笑,并不断用肢体动作配合着他的谈话。
“旗忠村在发展过程中先后成立过很多公司”,高表示,其中部分公司在经营一段时间后,因效益不好选择了歇业。随后旗忠集团公司将主营业务转移到高尔夫球场等核心产业,受人员、精力限制,将部分经运营后发现发展前景不太好的产业进行了转移。但在注销每一个公司前,该公司都会进行内部审计,不存在村民所举报的通过公司注销,导致集体资产流失的情况。
知情人士匿名举报的旗忠贸易公司通过购买电解铜期货一事,被高凤池断然否认。他表示,成立贸易公司的初衷,只是进行一些简单的贸易业务往来,公司从未经营过电解铜的期货交易,更不存在“赚了算考核,赔了卖给村办企业”的行为。
高承认,该集团公司近年来确实未接受外部审计,但原因并不出在该村。旗忠村曾要求上海审计局帮助企业进行审计,但最后都没有结果,“旗忠村也没有权利要求政府职能部门对公司尽审计义务”,但该集团公司每年都会对所有下属企业进行内部审计。
由于对高凤池本人的考核及奖励是由马桥镇制定,在缺乏外部审计的前提下,其个人收入能否保证公平公正?记者接触到多名旗忠村村委及集团公司有关负责人,但受访者均表示对高的收入并不知情。高凤池在面对记者时表示,“不在村里拿一分钱”。
据村民介绍,高的实际年收入至少在千万元以上。村子里传着这样一个未经证实的说法,有一年,马桥镇年终要给镇里干部发奖金,由于拿不出钱,镇里就向高凤池借,准备把原打算发给高凤池的4000万元奖金先拿出来给镇里干部发,但高未同意。
前述知情人士则表示,旗忠村从1993年开始虚报产值报表3000万元,以后每年增加;同时虚造利润报表300万元,以后每年增加。高凤池本人的考核收入也因此逐年递增。
对此,高含糊表示,镇里每年会根据村财务提供的数据进行考核,“至于村里面提供的数据,上面信不信,也不归旗忠村管”。对于有关虚报利润报表的指责,高凤池认为财务在统计时难免会出现一些偏差,但偏差绝非在有人主观授意的情况下“做”出来的。“在经上级部门的梳理审计后,如果发现财务报表确有偏差,本村也会以本着有错必纠的原则,对相关人员已发的考核奖励进行扣除。”